我的童年——冯党村

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往事会悄然浮现。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去,其实早已藏在记忆的深处。

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叫冯党村,坐落在沣河沣泽桥的东边。在乡邻们的印象里,我们村算是个大村落了。

最早的时候,村里条件好的人家是有水井的。我们家没有,家里孩子也多,每次需要喝水就要到隔壁有水井的人家去打水,那井水在晴天时还算清澈,一遇到下雨天就很浑浊,没法再喝了。

后来村里建了高高的水塔,每个村都有好几座,我们村也是,这样一来吃水就方便多了,水质也好了很多。大人们常常感叹,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。

夏收时节总是最热闹的。记忆中的麦田,就像文学作品《白鹿原》里描写的那般生动,会有麦客过来在家家户户割麦。直到有一天,收割机轰隆隆地开进田间,那些背着镰刀的麦客便渐渐消失了。这些场景,我时常想起来觉得又遥远,又仿佛就在昨天。

村子中心有个戏楼,也承载了我许多快乐的时光。生活条件宽裕后,每逢重要时节,戏楼上就会连着唱三天大戏,那场景真是热闹,十里八村的人们都会过来看戏。我当时也是十分激动,印象中最喜欢的是《三娘教子》和《窦娥冤》。

《三娘教子》里那台织布机总让我着迷,因为我家里也有一台,却从未见人用过。直到后来村里兴起织布,我才终于看到它吱呀作响的样子。而《窦娥冤》里窦娥去世后戏台上那个突然出现的鬼魂人物,吓得我至今难忘。直到高中历史课上读到关汉卿的剧本,我才真正明白这个故事的深意。

村西头是我的母校——冯党小学。记得最早学校大门是朝南开的,后来改到朝东开。那些带着红领巾的日子,还有每次节日里同学们的小红脸蛋,真是印象深刻又难以忘怀,六一儿童节老师会给每个小朋友发一大把糖,那甜味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还留在舌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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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党小学

我刚开始上小学时是要缴粮的,作为学费的一部分。所以每到农忙时节,学校会放一周的忙假,我们这些孩子一边帮大人割麦子,一边在田间玩耍。热得满头大汗时,就买一毛钱的汽水,随手折根麦秆当吸管,那滋味,比现在的任何饮料都要甜!

后来到四年级的时候不用再缴粮食了,那些关于汽水、麦秸秆和割小麦的夏天记忆也随之远去。

1997年6月,我小学要毕业了,学校凑钱专门给两个毕业班教室装了电灯,记忆中我的班主任李老师起早贪黑给我们温习功课。毕业时学校请照相馆的人给大家拍了张合影,定格了我们最美好的童年时光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,戏楼前铺上了水泥地,装上了健身器材。夏天傍晚,大人们在这里乘凉,有的跳广场舞,孩子们则追逐嬉戏,欢笑声回荡在夜空。时间就是这样神奇,它带走了一些东西,又带来了新的风景。

沣河、冯党村、童年,这些熟悉又模糊的画面,是我眼中的你,也是你眼中的我。站在沣河边,看小鸟掠过蓝天,脚下是绿油油的麦苗,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曳,努力生长,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希望。

夏夜的院子里,我躺在凉席上数星星。它们那么近,又那么远,就像触不到的梦。奶奶摇着蒲扇,凉风习习,那轻柔的沙沙声,成了记忆里最温柔的摇篮曲。

这些片段,是我珍藏的童年。

作者:无往

图源:公众号@在长安